东凉

只是个乐子人

【巍澜】壶中蛊(十一)

【背景说明】

#制毒世家公子巍Ⅹ神医&市井老流氓澜

#主走打boss揭阴谋剧情 副谈恋爱 糖分大概只有三分

#伪武侠芥子/原著配角人设强行照搬/时空设定混乱

#镇魂灯===>镇魂蛊(不要太在意这种神器道具设定)

#OOC的罪过是我的一切美好是巍澜的



【前情回顾】

沈巍以血引出赵云澜体内蛊种;赵心慈避谈云澜母亲牺牲真相。

庆为救祝红,与青面正面刚;庆红一同被困墓中。



#本章字数:6938字,阅读时长约19min.
















【赵云澜复明了!从去年写到今年整整写了十几天的一章……我枯了反正】

【大声喊:求!评!论!】


(十一)


江湖无正邪,强者睨四方。

孰正孰邪,千古难辨。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来势汹汹的讨伐者,多半还是为了上不得台面的利益目的,只希望叫嚷起来底气更足些,再引来些帮腔的就更好不过。

没有人心里不懂,然而每每碰着此类热闹依然要凑上去嚷、冲上去斗,直至某一日轮到自己百口莫辩。


集云山。

“所谓春起江南第一山,竟然这样萧条?”

楚恕之看向眼前树干上悬着的一块黝黑的硕大木牌,费了很久工夫才辨认出上面刻字,霹雳堂。

“果然出事了。”

另一侧岩壁上掠下一道白影,郭长城一只手拽着丝线,勾住树枝荡至楚恕之面前,“看样子正堂在东崖顶上,崖下的绳梯已经被烧断了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”

风穿空谷的声响显得相当诡异,楚恕之握紧刀鞘靠近郭长城,“这个地形,崖壁上本应有暗哨,但……”

两人默不作声地看向字迹残缺的木牌,连象征着颜面的门牌都已被火烧成残烬,再多的暗哨估计也早就被拔得一干二净。

脚下的小路沿着陡峭山势曲回折旋,等转到一面峭壁之下,眼前所见的只有地上烧剩的一截绳索。

“别说人影,连个鬼影都没有……霹雳堂竟有这么厉害的仇家?”楚恕之的眼睛自下而上扫过,搜寻着能爬上悬崖的位置。

一股极重的无力感从郭长城心底升起,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。两个人不眠不休地靠轻功赶了十天路,将内力耗得见底,想不到霹雳堂竟已人去楼空。

郭长城将背在身后的刀抽出举在面前,盯住刀身上的红线,沉默半晌才抬头:“霹雳堂在集云山立业百年,门内高手少说也有几十人,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。”

见楚恕之有些疑惑,郭长城将刀递至他眼前:“这柄九霄乌隼,虽说是郭家刀鉴中最下品的刀,但为挥砍灵活才在中间镂出这条细缝,浇铸更重的乌铁,所以刀身重量不均,一般刀客修为不足,根本使不顺手,但霹雳堂中地位最低的喽啰都会使……如此实力强硬的一门豪派,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被灭了口?”

刀被接过随手一挥,只听得一阵铮鸣割裂风声,回响在石壁之间。

“如果……是中蛊后自相残杀呢?”

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。

“要是这样,绳梯是谁烧的?”郭长城紧咬着下唇思索片刻,突然一个激灵,“不行,我得赶紧回家去。”

楚恕之擦了一把额角的汗,点点头:“好,那我们下山买两匹马……哎!你别硬跑啊会折损内力的!郭长城!你听我说!”


“娘……”

眼前的女子面容模糊不清,靛青色衣襟渐渐染上大片血色,赵云澜急得心跳一滞,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。

“娘!”

染血的青衣猛然变为同色的帷帐,浸在金灿灿的日光里,灼得赵云澜双眼生痛。空气中药味弥漫,赵云澜转瞬便回过神来,刚想抬手支起身,又发觉右手手腕正被一只手温温热热地握着。

赵云澜定定望着俯在自己腕侧的脑袋顶,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声来:“……沈巍?”

“嗯……你醒了……?”沈巍扬起脸努力抬头,又只换了个方向枕住自己的小臂,半睁的眼沉沉望住赵云澜的脸,“你只睡了两天三夜,不耽误。”

“你怎么瘦了?”

赵云澜的话音刚落,沈巍猛地直起身来:“你……你能看见了!”

闯进视线的一切对赵云澜来说皆是陌生,沈巍的脸倒成了唯一熟知的画面,喜色在那双满布血丝的眼中跳跃,倒映在赵云澜眼底,令他一阵微恍。

“我爹从不失手……嗯?我爹呢?”

“赵老前辈还在院中给人诊病,我这就跟他说……”沈巍松开手刚准备站起,袖角忽然被赵云澜揪住。

那双向来煦暖的眸中第一次凝上极重的冷霜,赵云澜手中紧攥的衣片都变了形,“只不到三天?那你怎会瘦得如此明显?”

“嗯……没休息好。”沈巍颔首默了片刻,唇角露出浅浅笑意,“你睡得七荤八素,我当然寝食难安啊。”

“……手给我。”

赵云澜神色愈冷,沈巍毫不犹豫地伸手到他面前,露出腕部。

指尖舒沉有力的脉搏令赵云澜的面色终于缓回些温度,抬眼望住沈巍左臂上的纱布,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长意味。沈巍始终神色未改,暗自调了几分内力慢慢匀在两臂上。

“你说——”赵云澜松开两手蓦然开口,“我也瞎过了,你也伤了,我们算是扯平了吧,谁也不欠谁的吧?”

沈巍一怔。

深深浅浅的场面话听多了也说多了,辨别弦外之音于他几近本能,此刻却似什么也听不懂了。

“我明白。换作任何人也会觉得,此案不值深查。云澜兄已经帮我太多了。”沈巍沉声回道,冲赵云澜突兀地拱了拱手。

“……说什么呢!”赵云澜被那一个拱手惹得忍俊不禁,“我是说,你不必再细论什么你帮我我帮你你欠我我欠你。既然已经被卷进来,那就是我赵云澜的事。再说,此案已经很复杂了,我可不想再为无关的事跟你费口舌。”

“还有,以后别叫我云澜兄了啊,我没答应跟你义结金兰。”

沈巍又是一怔,紧接着飞快点头。

赵云澜手脚轻快地翻身下地,一把扯过沈巍就要出门:“走,先找点吃的去——我快饿死了!”

“……我也饿了,”沈巍总算回过神来,两步追至赵云澜身前,“不过我已白吃白住三天,叨扰贵邸这么久……”

“哎呀我刚才不是说别争这些了吗!”



一排高低错落的屋顶溶在夜幕里,月色跟随着鸦啼与蛙鸣交替的频率晦明变化。两道身影急匆匆地掠向屋顶,打头的身影刚在一道屋脊上点出三步便一个趔趄,眼看就要滚落下去。

落在后面的黑影箭步冲上前,从后一把揽住前人的身形,在瓦片相击的脆响中一同跌坐在房顶上。

“郭长城!”

被揽着腰仰面躺倒的人影忽然佝偻起背,急急咳嗽起来,一连串响动惊得屋旁树间的乌鸦向四下飞散,更显得异常幽诡。

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被郭长城极力咽下,后背覆着一只手掌帮他顺着气,温度透过衣服传到皮肤,从后颈到背心,渐渐才暖和过来。

暖意令紧绷的神志刹那间放松,喉头随即涌起浓重的腥味,郭长城猛地弯腰吐出口血来,环着他腰的那只手瞬间收紧。

“心口疼么?”

楚恕之轻轻拍着郭长城的后背,开口声音发颤,内息明显亦不太顺畅。

总算进了端城地界,余生如非万不得已,断不想再使轻功赶路。

“疼……”郭长城无力地向后倚住楚恕之的胸膛,哑着嗓子道:“原来真的会折损内力。”

“别说话了。”楚恕之打断他,“无论还有多远,眼下先休息好再赶路,否则你累死了我还得背你的尸体,更累。”

郭长城扯起嘴角,索性将脑袋搁在楚恕之的肩窝,眼里盛着绰绰月影,“万一我死了……寻个乱坟岗扔了就成,反正郭家祖坟也不肯埋我这种不肖子弟。”

“谁说的,”楚恕之只当他还在赌气,轻声道:“咱们肯定能查清真相,为郭前辈沉冤昭雪。到时候重振郭家,可只有你能做到。”

楚恕之努力挑出几个好词儿加重了语气,同时却又不安地绞紧了手中郭长城的衣服。

“我会的。”郭长城的声音沉静下来,“但是……就不连累你了。”

楚恕之眉心一跳,低头盯住郭长城的侧脸。

“郭家与霹雳堂定是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,无论谁再查下去处境势必凶险,你……快去照顾赵神医,迢云城离此不远……”

话未说罢,感到心口一阵闷痛再次发作,郭长城猛地一缩。

“哦,敢情刚把你护送到端城,”楚恕之笑了笑,“就开始撵我走了?”

“我——”郭长城打了个冷颤,深吸一口气,“如果我说,你差点死在我手里呢?”

话音刚落,远处鸦声又起。

“忘了?树林中牵埋的那些机关丝线。”

“可你也没得手啊。”楚恕之的话中笑意更盛,“我要是因此怪你,未免太锱铢必较了。”

“宁愿你锱铢必较……万一临死前还欠着你,欠着赵神医的恩情,还不如现在就撵你走。”

“……郭长城。”楚恕之臂上加了分力,没来由地有些心慌,慌到下意识喊出对方名字,“别瞎说。”

他没法不心慌,从初见时咋咋呼呼的半大小子,到今日时常把死挂在嘴边的郭长城,眼看灰暗的迷雾正将少年心气中的光亮一寸寸熄灭。

郭长城不再出声,额角抵在楚恕之的颈侧汲取着温热。云走障月,四下入暗,疲惫感与面前浓重的夜色一同袭来,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少年合上双眼。



“沈公子,赵神医。”

赵云澜从茶盏边沿抬眼看去,两道月白衣影从廊顶飘下,立在面前冲自己揖着手,两张中年男子的脸上均无表情。

“你朋友?”赵云澜扭头看向沈巍,“你们黑道拜访别人家都不走正门的啊。”

“这是与沈家同守修罗簿的两门宗族家主,我特意嘱咐他们不可叨扰赵老前辈休息。”沈巍搁下手中的杯子,向来者回礼,“二位请坐。”

“不必。”其中一人冷冷开口,“轮到沈家人守塔,修罗簿便丢了,还请沈公子明说原因,以及如何挽回。”

赵云澜暗暗咂舌,黑道聊起天来果然都言简意赅。

“欧阳先生,您可知除了沈家的青面,鸦族的鸦青也失踪了?”沈巍神色自若地斟了两杯茶,看向另一位始终默不作声的人,“上一个守塔人,似乎正是令爱,这个节骨眼上,不知她为何碰巧行踪不明?”

“鸦青使命已尽,难道还要向沈公子时刻报备行迹?”鸦族族长两眼一抬,紧盯着沈巍的眼睛,“我族独女将四年青春都耗在无名塔下,只求族人能得沈家庇护,公子却还不肯放过她么?”

鸦族族长语锋凌厉,赵云澜在一旁听得浑身一震,见沈巍不打算回答对方的诘问,出声道:“无名塔……是藏修罗簿的地方?”

沈巍瞟了他一眼,“无名塔,其实名为五冥塔,位于沈家后山,由以毒为业的五个家族轮流出人镇守。塔内除了修罗簿,还有各方奇绝毒药,都是五支家族百年经营的心血。”

欧阳先生开口,嗓音依然冷峻:“狰城沈家为首,蜀南欧阳家、琼川彭族、西岭鸦族及烛门辅协,修五冥塔锁修罗簿已逾二十年,若无五族,黑白两道怕是早已天翻地覆,赵神医纵有补天手,也救不回几家名门正派。”

赵云澜眼角一眯,溢出慵懒笑意,将欧阳家主言锋中的利刺化为无影,“鄙人行医,从不看派别地位,否则也不会插手火老九一事。”

沈巍将茶盏推近至鸦族族长面前,笑眼盈盈地开口:“鸦长老过虑了,晚辈只是担心鸦青姐姐的安危。”

见两位家主神色一变,沈巍又接道:“青面背叛沈家,本就冒了极大风险,其目的绝不会只针对沈家一族,修罗簿也在他手里,若鸦青为他所用,前辈觉得后果会如何?”

“鸦青与青面都曾困在五冥塔下,不见天日数年,因此心性皆狠辣阴桀,确实容易联手作乱。”欧阳先生接过茶杯,忧心忡忡地点头,“不过……毕竟是沈家人率先叛逃,沈公子应该已有对策了吧?”

赵云澜半晌不语,随着两人的视线望向沈巍,突然被他眸中的寒光冻了一下。

“青面是家父选出的守塔人,我对他的来路并不了解。”沈巍答道,“眼下比惩处叛徒更重要的,是尽快追回修罗簿,以免更多人被蛊所害,剑阁的几位护法已危在旦夕。”

鸦族族长突然冷笑一声,“我看,保不准是剑阁内讧,反咬沈家一口。”说罢,一双鹰眸又定在沈巍面上,“或者,沈家本就意欲解散五族之盟,来一出监守自盗?”

沈巍回望住那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,手掌按住桌上的茶壶,一道道青筋渐渐凸起,“晚辈若真想一家独大,撤了血盟令四位家主武功尽失,岂不是更方便?而今血盟尚在,两位前辈康健如常,还不肯信么?”

赵云澜的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,开口打破僵持:“你们要吵架也……别大半夜里吵吧,就说那个青面,会不会就是那日我在炼城外的山坳里遭遇的那个黑袍人?”

鸦族族长接道:“若是个带了青色面具的男子,想必就是青面。沈家舍不得让嫡子守塔,也不知从何处找了那么个阴气十足的小子,倒真像个修罗厉鬼。”

“够了。”沈巍沉沉出声,将讽刺的话头无情打断,“今日需商议的不是这件事,你们来的路上可曾遇到烛门的人?”

两人一同摇头。

“烛门?自从十二年前守塔结束后,谁也没见过他们。”欧阳先生的脸色又是一僵,“怎么,烛门也有异常?

沈巍的眼睛径直看向赵云澜,“你还记得火老九的尸身上有无外伤?”

“没有……”赵云澜沉思片刻回道:“怎么?”

沈巍又转而看向欧阳先生:“欧阳先生是用蛊高手,您觉得一个无外伤、只心脉断裂的人,会是因中蛊而死么?”

“不太可能。若不直接以鲜血为引,而以下毒手法放在饮食中,此种厉害手段,天底下只有欧阳家能做到——”欧阳先生抬起眼,狠狠剜向盯着他的三人:“怎么可能是我!”

“我们都忽略了一处,”沈巍从袖子抽出一张笺纸,展开在三人面前,“在炼城时,我写信命家仆再仔细验看火老九的尸体,发现他肩上被削掉刺青的部位大有蹊跷。”

那片小笺上书有一行小字:“左肩血脉有渗血痕迹,疑生前剔皮伤。”

赵云澜蹙着眉沉默片刻,忽然一震:“所以肩上就是外伤——”

“对。”沈巍接道,“起初你我都以为那一处是死后被人削去剑阁刺青所致,然而人死血凝,那一处伤口绝不可能再渗血出来。但若刺青被削时他还活着,有血液渗至皮下,一切就说得通了。”

“肩伤流血引蛊上身,倒是有理,”赵云澜点头赞同,“可火老九不是武艺甚高么?何人能一击得手,正好削去那一处刺青?”

“这和烛门有何干系?”欧阳先生打断沈巍的话,“火老九的死是烛门的手笔?”

沈巍的嘴角勾起,眼中笑意深长:“烛门守塔人十岁入塔,出塔是十二年前;火老九当上沙匪头领是十年前;炼城地界一向传闻,那一带沙匪势力正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接手后才逐渐壮大起来的。”

一番话听上去云山雾罩,赵云澜望着沈巍的眼神却逐渐凝起讶色:“看他尸身状况,年纪大致接近三十岁……”

几人迅速对望,四下死寂。

“当年烛门派去的守塔人,是烛家排行第九的儿子。”沈巍将手中笺纸握在掌心轻轻一搓,纸片霎时化为碎屑,“烛九,火老九,根本就是同一人。此事,果然从一开始便起于五冥塔。”

赵云澜已怔得几乎失语,良久才出声道:“……这个烛九……能将势爪伸到这么多地方,又是守过修罗簿的人,为何还会中蛊而死?”

“哼,”鸦长老一声冷笑,“想来定是青面在塔中制出更厉害的蛊物,四族中人不知情,才会着了他的道。”说罢,眼中寒意又加厚几分,飞镖一般钉向沈巍,“事起沈家,沈公子不彻查家中内鬼,反而责问起外人,包庇之意未免太明显了点?”

沈巍与赵云澜飞快对视一眼,应对这种被怀疑被逼问的处境,已经变成两人之间的默契了。

“我何时说过不查?青面踞于北漠,沈家势力伸不到那么远。”沈巍面色渐冷,扣着杯沿的手指越发收紧,“如果真是他杀了烛九,以烛门中人行事之狠毒,怎么可能不寻仇?我更担心的是,烛门的力量早已被青面控制,加上修罗簿的指引,烛门秘毒恐怕已悉数落在他手里。”

“不可能——”沉思良久的欧阳先生回过神来,惊声呼道:“那可是烛门……!”

“镇魂蛊在手,就算要灭五族也不无可能。”鸦长老吞下口中茶水接道,“而今修罗簿现世,江湖怕是真要天翻地覆……”

“所以,晚辈深夜急会二位前辈,并不是为了责问什么,”沈巍站起身,向面前二人郑重一揖,“只望欧阳先生能助赵神医尽快寻得解蛊之法,鸦长老能尽快找到鸦青——至少别让她走错了路。”

两双各藏心事的眼眸一对,似乎找不出反驳沈巍的理由,随即默然起身,一前一后地掠上廊檐离去。

赵云澜一手拄着头斜倚在矮桌旁,眼中聚起浓重的困意,“没想到,你要管的不是一家,是五家……啧啧,这钱赚的真辛苦。”

“五族以血盟牵制彼此,互相利用罢了。”沈巍转头坐下,手背上青筋正渐渐变浅,“沈家看似势大言重,实则如履薄冰,只是没料到,最难对付的对手,是自家人。”

“如此说来……你可真是冤得说都说不清。”

沈巍苦笑一声,手抚上眉心轻轻压住,过了许久才接道:“命矣。”



楚恕之将长刀向上飞挑,眼睛同时望向刀尖指着的脖颈一侧——只有表皮被浅浅割破,显出一道血痕,看来郭长城出手已经非常克制。

“哪来的客人?”郭长城咬着牙收回丝线,绕到身前的人影正面,紧盯住那张尚带青涩的脸,“端城捕快,还是京中密探?想活捉我也至少多派点人手吧?”

楚恕之本想反驳一句“还不是我出刀够快”,又暗忖了忖,默不作声地将刀尖贴近面前这名黑衣人的喉头。

“我不是来捉你的。”那黑衣人眨了眨眼,神情虽冷却不见怒意,反而悠哉悠哉地打量着郭长城,“刑部暗探高天宇,来重查你叔父的案子——我知道你是郭长城。”

楚恕之闻声一惊,瞥了眼高天宇的双腕,麂皮镶银护腕妥帖地缠护其上,昭示着佩戴之人的过人臂力与灵活程度。

难怪他和郭长城各只用两招,便逼住了这个本来在郭家书房中静立站桩的少年,原来高天宇压根没准备还手。反应过来的楚恕之有些赧色,刀刃挪开了几寸。

“重查?!”郭长城一把揪住高天宇身上夜行衣的领口,拔高声音愤懑地吼道:“人都死了,你们还想罗织更多罪名吗!”

“之前抄家时,书房搜出数十本你叔父的铸刀技法记录,”高天宇不慌不忙地接道,语气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,“现在丢了。”

“……什么……”郭长城的双手一顿,几乎己站不太稳,被楚恕之自背后伸手扶住,“那些刀谱……是你们陷害我叔父的真实目的?”

高天宇定定看向钳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,连挣脱的意图都很微弱,“我只奉命办事,不清楚你叔父究竟因何获罪。我接到的命令也不是找刀谱,而是查明何人如此嚣张,偷到刑部仓库来了。”

“所以你怀疑刀谱被郭家后人盗走,才返回郭府旧地守株待兔?”

高天宇的衣领又被揪紧一分,脸上倒转暖不少,“我连郭家还有后人在世都不知,只打算返回来找找和刀谱下落有关的线索,没想到正撞两位刀口上了。”

郭长城双手猛地松开,垂落在身侧不住颤抖。楚恕之在一侧看得心惊,手从郭长城的上臂移至腕部,小心翼翼地输了一缕真气过去。

“你们也杀不了我,”高天宇又开口,“若查出盗走刀谱的人,或许郭老先生受陷害一事也能水落石出,你说呢?放我走,还是一直僵持?”

“放你走可以,必须带我一起查。”郭长城忍着心口的隐痛喘匀了气,沉声道:“刀谱全送你都行,只要能还我叔父一个清白。”

话音落下,轮到高天宇神色一变,“你不怕我直接将你押进死牢?”

“那更好。”郭长城低声接道,挤出个惨淡的笑容,“随叔父上黄泉路,勉强算我尽孝了吧。”

楚恕之再也听不下去,手上骤然发力,攥紧了郭长城的右腕,“好了,你去睡觉,我看着他。”

郭长城木木地点着头,贴着楚恕之的手臂转身,环顾着周遭偌大的庭院。

一瓦一树,各样陈设依旧熟悉,一事一秋,却早已是人去茶凉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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